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絞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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絞殺

那黑衣刺客將他逼近墻角,舉起的重影劍被十數把刀往下壓,若他撐不住,那些刀便會將他看成肉塊,蕭嶼咬著牙,靠著自己臂力,後腳跟撐著墻面,擡起另一只腳猛踹面前其中一人,刀陣被震開,趁著縫隙他收起重影劍往下掃去,十來人刺客腳筋被砍斷紛紛倒地,隨之而來的,那燈棚的竹架頃刻間便要倒下,棚下還躲著些百姓,蕭嶼顧不上與他們纏鬥,飛身出去扛起倒下的竹棚,那竹棚少說也有三四百斤重,僅憑他一人便能撐起,他咬著牙喊道:“快走,棚子要倒了。”

躲在裏邊的人都被嚇壞了,走不快,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躲,可他沒法堅持太久,那手臂的肌肉漲得越發大,仿若要沖破衣裳,他將臂力用到極致,沈輕隔著草席看在眼裏,替他捏了一把汗。

葉城傑那邊火力被半月坊拖住大半,錦衣衛在裏邊絞殺,禁軍主力在外圍捕捉漏網之魚,其中一半兵力分散萬象樓各處。

他將那承重的竹梁搭在肩頭,重影劍插入地上,借著力分散半邊重量,待人都撤離之後,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出重影劍,那燈棚瞬間坍塌,燈芯著了燈身,火光瀲起周遭,竹棚被點燃,萬象樓裏瞬間火勢漸起,刺客在追捕中四處逃竄,逢人就砍,猶如亡命之徒,塵起朝著火勢尋過來,蕭嶼剛從棚裏爬出,背後剛巧一個刺客拿起鐵劍刺過去,蕭嶼只顧著沈輕待的那個地方是否安全,未留意身後的鋒芒,鐵劍近在咫尺,咻地一聲,時七的暗器打在那人手上,刺向蕭嶼的鐵劍應聲落地。

“主子,您沒事吧。”塵起借機往那刺客背部來了一刀,時七也趕過來。

蕭嶼淡定道,“無事。”

他轉身便朝蹲在那倒地的刺客身旁,拔出他手臂上中的短箭,短箭換了位置,直直地插入那人心臟,他一寸一寸往裏按,直到那人斷氣為止,他當真是恨透了這些羌蕪t人。

墻角下的沈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。

他,當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。

轉念再想,他手段再狠決,卻沒有將它刺向自己人,想來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之人。

羌蕪刺客再次湧來,蕭嶼迎著刺客的利器,利索地避開那鋒利的武器,手肘直擊那人胸膛,再踹一腳,刺客被踢飛幾米遠,朝著那墻角方向倒地,撲掉了那遮掩的草席,沈輕捂緊嘴巴不敢出聲,刺客口間滲出鮮血,空氣中彌漫著血腥,很是刺鼻,他艱難地撐著地面爬起,燒著的竹棚火勢越來越大,借著火光他看清裏邊藏著的女子,那雙猩紅的雙眼仿佛要吞噬這個無辜的少女,他咧著嘴想要用手中的武器結束這位少女的性命。

欻——

驟然間背後傳來一陣穿心的刺痛,他緩緩低頭,只見胸膛處被刺穿,露出約摸三寸的劍身,劍身已被鮮血染紅,血液沿著劍的紋路滴落在草席上。

沈輕緩緩擡起頭,火光中那人身後站著一位淩厲的少年正拿著重影劍,她看清了他的臉,他精致的面容掛著血跡,他冷漠地抽出劍身,再將那人踹在旁處。

沈輕無聲喊道:“蕭將軍。”

蕭嶼看見了她的口型,卻沒聽見聲音,他知道她這是嚇壞了,那兇狠的目光收斂了幾分,柔和起來,他俯身單手去扶起蹲在角落的人,仍是溫聲關切道:“可有嚇著?”

沈輕貼著墻慢慢起身,腿都麻了,對蕭嶼的關心未做回應,麻木的雙腿試圖盡量站穩些,踮起腳,用衣袖為他擦拭著眉骨邊的血漬,這是她能做出最具勇氣的舉動了。

蕭嶼見她平日總是躲著自己,每見到自己都懷著懼怕之意,不曾想見了他這般殺伐果決後倒是有點不同以往了,想來真是被嚇傻了。

外面火勢愈大,逃竄的人越多,沈輕不宜待在這裏,他耐心安撫著眼前的人: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讓人送你回去。”

沈輕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,她此刻也只能聽他的。

蕭嶼扶著她出了巷子,他擡起手指吹了個哨,

塵起從房檐上落下,瓦碎砸著地板,目光掃了一眼蕭嶼身後的人。

“公子,沈三小姐?”他疑惑的神情看向蕭嶼。

蕭嶼眼神審查著周圍情勢,一邊與塵起道:“我給你個任務,務必將沈三小姐毫發無損的送回府內。”

塵起內心揣測了須臾,見蕭嶼如此堅決不可違抗,只得聽令,“屬下定不辱命。”

“沈三小姐,請隨我一起走。”

在這火光沖天的環境裏,他想帶沈輕出去不難,只不過要躲著那些四處逃竄的亡命之徒,護著人時難免要與她有些肢體接觸,這自家主子心裏什麽想法,他當了這麽久的近衛,猜到幾分,既是主子看上的人,他怎可越界,這真是給了他一個難題。

蕭嶼見他躊躇不前,皺著眉厲聲道:“怎麽?”

塵起局促回道:“沒,屬下這就去辦。”

他將隨身佩劍插入劍鞘中,另一頭遞給沈輕,“沈三小姐,勞煩跟緊在下。”

蕭嶼屬實看不明白他這是何意,墨跡得要死,見二人離去後才轉身沒入火光中,沈輕緊跟著塵起腳步,不時還回頭望著原處,那裏早已空無一人,塵起拿著蕭嶼的腰牌,出了禁軍包圍的巡查,塵起用著沈輕的馬車送她回去,路上沈輕忍不住掀開簾子:“這位大人,我的好友和侍女還在水仙樓,可否送我回去尋她們?”

塵起驅著馬,臨著寒風回應她:“沈小姐喚我塵起便好,主子讓我送您回府,若未遵循命令,回去主子定然饒不了我,沈小姐且放心,水仙樓那邊有禁軍的人在,刺客都已伏誅,只傷了些樓裏的夥計,裏邊客人不會有事的。”

沈輕心裏的石頭這才放下,她長嘆一聲,又想著什麽:“你家公子……”

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問起,只能作罷。

“什麽?”塵起一邊專註著趕馬,一邊留著三分心註意她說話,他只想盡快將人安全送回府,再回去接應蕭嶼,做為近衛,他的職責是聽命主子,更是護主子周全,主子在他的命就在。

“沒什麽,有勞塵起大人護送,沈輕感激不盡。”

塵起朗聲笑道:“沈三小姐言重了,我只聽命公子,您若當真要謝,等空了上府裏來謝,我家公子定然高興。”

高興?為何高興,有何高興。

沈輕不以為意,她今晚遭逢大亂,長這麽大沒見過這樣盛大混亂的場面,一向沈穩的她,面臨生死攸關,也慌了神,失了主,還好有蕭嶼,若闖入房間的不是他,此刻她也許成了那兩個細作的刀下魂。

謝確實要謝的,回府後還得與父親商議,即便謝也得由父兄出面,閨閣女子怎能與男子私下見面,她受的禮教裏沒有這條。

車軲轆滾在石板路上,馬車隱入黑暗,路上比出來時少了許多人,應是被萬象樓發生的事影響,百姓們為了躲命都歸了家。只留些攤販沿街收攤。她的思緒也逐漸帶遠,雜亂無章地想著不著邊的事。

塵起見沈輕入了府才離去,沈輕特意囑咐門衛給他從馬廄牽來一匹馬,這馬定然是比不上他們疆北帶來的,塵起謝過後又火速趕回萬象樓。

刺客死的死,傷的傷,錦衣衛和禁軍手裏擒的人各占一半,還有少數逃走的,今夜是抓不到了,但只要城門落鎖,在祁都城內,任他們插翅也難逃。

蕭嶼將被雪水洗過的重影劍丟給時七,對著葉誠傑拱手:“葉指揮使,戰況看著不錯。”

葉誠傑正倚靠在燈柱下擦拭著他的繡春刀,語氣並不算滿意,“蕭將軍可沒說禁軍也會來。”

“禁軍管皇宮的安危,錦衣衛幾乎傾巢出動,禁軍想必也聞訊而來,不過這功勞還得是葉指揮使的大,誰能與您分羹呢。”

話是如此,葉誠傑也不再與他追究禁軍出動之事,至少他也沒證據指出禁軍是他蕭長淩引過來的,看著今夜動靜若禁軍沒在,百姓傷亡定然也會增加。

“蕭將軍好臂力,適才若不是您出手,那竹棚早已坍塌不知砸死多少人,這一功勞,葉某定當上報。”

蕭嶼正了正護腕,輕笑道:“指揮使大人說笑了,蕭某不過是與諸位公子們吃酒湊巧碰上錦衣衛捉拿刺客,順手幫了一把,我若不出手砸死的便是自己,說回來也是為了自個兒,談不上功。”

蕭嶼今夜目的就是引出羌蕪細作的行動,讓朝廷一網打盡,他想要的不過是與葉誠傑那點交易,又不讓錦衣衛一家獨大,他的目的達成了,其他都不重要。

塵起從錦衣衛隊列中穿過,蕭嶼微擡著頭,正好看見他回來了,塵起只朝他點了點頭,蕭嶼便知沈輕已經安全回府。

蕭嶼對著葉誠傑拱手辭別,“錦衣衛抓了人,想必還要連夜審問,那蕭嶼便不耽誤指揮使大人的正事,先行告辭。”

葉誠傑做了請的手勢,“將軍慢走,來日再請您喝上一杯。”

待走遠後,從問著身後的時七,“其他人呢?”

“公子是問藏香閣的世家公子們?這些貴公子們身嬌肉貴的,背後都是各世家勢力,刺客剛出動那會,錦衣衛就已先派人將各位公子都送回了府。”時七緊著他身後。

葉誠傑真是個會辦事的,這都讓他想到了。

“辭安呢?”蕭嶼又問。

“世子與禁軍一塊布網,適才您與葉誠傑談話時才走。”

“禁軍來的及時還得多虧他,”蕭嶼說,“對了,今晚這些刺客裏我尋思著不止羌蕪細作一波,這幾日你著重查查,是否還有別的勢力想要趁亂摸魚。”

時七應聲著,又想起什麽,放低了聲音:“萬象園起亂時,屬下好似看見了太子殿下入了半月坊。”

“現下人呢?”蕭嶼聞言側過身問。

“已經不在此處了,禁軍統領不敢懈怠,秘密將人送回太子府了。”

蕭嶼默了許久,太子外出,保不齊那群不知出處的刺客就是沖著太子來的,這只是他一時猜測。

塵起從人群裏側出身跟回蕭嶼身後,蕭嶼朝著他站的左邊,微側了頭,“沈府回來還得一段距離,這麽快?”

塵起知道他問的什麽,便說:“多虧沈小姐贈了馬匹,屬下才能及時趕回。”

蕭嶼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,“你明日留意下錦衣衛和禁軍處的消息。”

剩下逃走的刺客京兆府得按職責繼續搜查。

他今夜著實是累著了,背部傳來一陣酸澀,許是扛著那竹棚時用力過猛,傷了筋骨,他舒展著肩部筋骨。

塵起上前關切,“公子怎麽了,可是方才打鬥時傷了?”

蕭嶼想說無妨,那扭動的肩膀越發酸疼,只好說:“回去讓驚蟄配點扭傷的藥酒就好。”

塵起記下了,他捏著指放入口中吹了兩聲哨,乘風繞開柱子小跑過來,塵起將馬鞍上的馬鞭取下遞給蕭嶼。

一場t上元節燈會被刺客鬧得不歡而散,祁都裏藏著這麽多刺客,隱匿了多久,卻無人得知,這京兆府的人可要大禍臨頭了。

沈輕剛回府裏便差人去司馬府問司馬姜離的消息,送信的人還沒回來,白露已經回到府裏,這才與沈輕說明情況,她們被困在水仙樓一層,三樓廂房裏發生動亂後,禁軍緊隨其後,將人圍起,等刺客皆數圍剿後這才讓人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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